以明

今天正大光明地晚了！因为这一更坠入第一部终于写完了，他俩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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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下班，三日月和鹤丸先去了那家看好的珠宝店，在品味上鹤丸虽不一定比三日月高明，但也有性取向优势，兜兜转转选中一个钥匙形状的项链；他听说艾格尼丝今年毕业，这系列的产品文案里又有“开启未来”的句子，寓意上再合适不过；至于价钱三日月没让他省，钥匙上排满颗颗晶莹的小钻，首部一粒天蓝色宝石，在少女心上又添了一重奢侈。

      鹤丸下班之前给莺丸打了电话，本意是旁敲侧击打听他那个喜欢三日月的表妹（艾格尼丝的名字就是这时知道的），而莺丸被他这么一问，倒十分随意地也向他发了一份生日会邀请函。鹤丸哭笑不得，说：“我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莺丸无所谓地：“如果我跟你不这么熟，肯定就请你来了。但既跟你熟，又知道请了你也不会来，干脆就不请，反正你不会因此怪我不想着你——但既然你问了，看来我以为你不感兴趣，纯是想错了；但现在跟你讲，也不算很晚。”

     鹤丸说：“你不会是想骗我一份生日贺礼吧。”

   “只要你自己心里过得去，就是空着手来，也没人会说你什么。”莺丸顿了顿：“不过三日月的礼是可省不了，那要算上一辈人的交情了。”

      还要算少女玻璃心的精神损失费吧，鹤丸想。他对小姑娘过生日，豪门名流社交没兴趣，但他对铁定要去的三日月有兴趣，于是鹤丸等三日月结账的时候顺手买了套骨瓷的杯子，杯身是甜甜的青马卡龙色，柄上做了朵蝴蝶结的花样。

    “之前莺莺和我说，我都没记着是要给人过生日。”鹤丸向三日月解释：“幸好陪你来，不然就要丢人了。”他们随后去吃了饭，这次倒没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鹤丸自己开车回家，到了小区门口，想起加州清光的事，先打了电话，停好车走出来等。夜晚尚且有点冷，鹤丸拢紧外套，把脖子缩进领口，非常不顾忌个人形象，好在没舍得把背弓起来，不然要变成一尾僵硬的虾。等见了加州清光，鹤丸才知道自己也不算是很失态，年轻的警察没穿制服，裹在一件长及小腿的灰大衣里，鼻尖还是红的；加州清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瓮声瓮气地说：“最近有点感冒。”

   “天气冷，您辛苦了。”鹤丸脸都快被吹僵了，硬生生扭出点笑容，反而显得有些瘆人。

    “职责所在嘛。”清光的笑容比鹤丸生动不到哪里去，他从怀里掏出个封号的牛皮袋子，瑟缩地伸手递给鹤丸：“都在这里。”

    “多谢。”鹤丸掂量几下，袋子很轻，大半是空的。他帮加州清光叫了车，这才用两根指头夹着袋子走回家。

      鹤丸记得当时交给清光的随身物品，也无非就是些零钱纸巾证件复印件之类的东西；他捏着一角，把整个袋子倒过来，三三两两的小玩意儿一个个落在桌上。

      鹤丸拈起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一张一张地看，有买酒的小票，有顺手收在兜里的优惠卡，甚至八成是路边接到的传单；他无故消失的日子似乎过得十分悠然自得，就像先前跟光忠打趣的一样：鹤丸回来还胖了两斤。

      但鹤丸如今怎么也想不起的是，他到底为什么会从医院跑出去。他尝试用逻辑猜测当时记不住东西自己的心思，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个定要令光忠担惊受怕的理由；鹤丸自认平时胡作非为不少，但轻重大小却一向分得清，比如前几天瞒烛台切三日月的事，就是轻，但失联两个月就太重了，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鹤丸不相信自己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正这么想，手上翻过一张奶茶店的积分卡，突然有片小小的东西悠悠荡荡地飘了下来，鹤丸伸手一捞，顺便把它翻过来，目光挪移到上面的一瞬间，却愣住了。

      那是张照片。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照片的一部分；画面的上半部分有烧灼的痕迹，已经残缺了，但依旧可以看出照片上是一个人的侧脸。

      这是三日月。

      鹤丸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照片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他现在记忆力很好，眼神也很好，所以有十二分的把握可以确认，照片上的这个人，绝对就是三日月。

      但鹤丸却不明白为什么三日月的照片会出现在他的随身物品里。他静静地坐着，万千种思绪一齐挤进脑海，逻辑可以串联起琐碎的事件，包括三日月对他的态度，三日月看他的眼神……但逻辑却不能填补空白的记忆，飘忽不定的线索延伸到鹤丸记忆空白的区域，就成了那被烧毁照片的下半部分，无论做什么猜测，都好像银针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艰涩地推移着。鹤丸第一次觉得心声还可以这么聒噪，似乎有十个自己从思绪中跳出来，互相争辩讨论着。他默默地听那些声音争吵了许久，忽然抬起眼，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声音一个一个从鹤丸的耳边消失了，像是被无形的手一个一个按灭的。

      最后鹤丸伸出手，重新拿起了那半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自己的钱夹里。他拿出钱夹的时候碰到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未读消息，是三日月的，来约鹤丸周末一同去艾格尼丝的生日会。

   “好啊。”鹤丸飞快地回复道。他有意无意地捏了捏钱夹的一角，最终还是没再打开它，转身去洗漱了。

      艾格尼丝的生日会在周六中午，天气预报本来是晴天，场地因而设在室外，谁想从早上就乌云密布，一会儿竟开始下雨，莺丸张罗人紧急把布置的东西都挪到室内，好在本身就租了附近一间带宽敞客厅的别墅，规模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鹤丸和三日月约好了同去，生日会的地点在郊区的一个山庄，因为鹤丸虚那一小段儿盘山，三日月便主动提出开鹤丸的车。他们出发的时候尚且是小雨，走在路上天气却越来越差，瓢泼的雨水自空中泻下，雨刷不住地摇动，但很快视野又会被冲得模糊不清。

      三日月之前还有闲心和鹤丸聊聊天，但雨越来越凶，他只好专心开车，只剩下鹤丸时不时说两句话。下高速的时候三日月好不容易送了口气，说：“这么大的雨，不知道山路会不会封。”

      三日月老师的乌鸦嘴，在地震的晚上已然应验过一次；他们刚驶出高速路口，就看见有人在拐弯处架起黄色的牌子，一个穿工作服模样的人还站在雨里挥舞着双臂。

    “……老师，你究竟是人还是仙啊？”鹤丸无奈地瞥了一眼三日月。

    “……等我一下。”三日月小心地把车停在路边，打开了车门，鹤丸连忙从侧面抽出把伞递给他。三日月走到那个挥舞双臂的人身边说了几句话，很快又返回来。他虽然打了伞，但雨太大，依旧有几缕头发被打湿，钻进车里的时候身上带了一股寒气。

      三日月摊手对鹤丸笑了笑，说：“暂时封了。不过那边说这么大的雨势不会持续太长时间，要不要开到下面等一会儿？”

    “我给莺莺打电话。”鹤丸答应道。

      被困在半路的车显然不止他们一辆，莺丸那边很快回复说没关系，三日月转到暂停的位置熄了火，鹤丸望着被雨水洗刷地模糊不清的窗外，突然笑起来：“你被困在路上，莺莺的表妹一定很心急。”

      三日月看了他一眼，知道是这是打趣话，可鹤丸不是会用这种事闲聊的人，他只要想，能想出千百个比这个合适得多的话题。

   “她喜欢老师什么？”鹤丸扭过头问三日月。

     三日月：“……。”今天的鹤丸很奇怪。但三日月是刚刚发现这种奇怪的，之前在路上的时候，鹤丸还很正常。

   “抱歉，我问错了。”鹤丸从座位上探过来一点：“三日月老师样样都好。艾格尼丝一个小姑娘，喜欢你实在没什么奇怪的。”

      鹤丸盯着三日月的眼，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的雨水落进去了，三日月的双眼中蒙着一层氤氲的雾气，重重叠叠地，似乎深不见底。

      鹤丸凝视着那双眼，半晌后，认输似的叹了口气：“老师，三日月。我不是藏得住事情的人，虽然现在这个气氛很糟糕，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他伸手抚上三日月的脸，轻捻住一丝颊边的碎发。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

      三日月瞳孔一缩：“鹤丸……”

    “哎，你等会儿。”鹤丸打断他：“我知道老师最擅长打太极，人漂亮，话说的也漂亮。但我不想跟老师虚虚实实的。”

    “我喜欢你，三日月。这事儿挺着急的，成还是不成，老师给个准话。”鹤丸鎏金似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三日月；三日月老师的眼睛是最漂亮的，这样一双眼，比嘴巴能说的话多多了，短短几秒，好像那湖水般的眼底深处飞过一团不灼人的火，丢失在湖底的星辰游移飘散着。

      这个时候他想起的是什么呢？鹤丸想。

    “你……想好了？”三日月开口，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有什么想不好的。”鹤丸一笑，自顾自地闭上眼，凑到三日月身前：“我虽然总跟光忠胡扯，但大事向来说话算话。三日月老师要是打算拒绝我，尽可以说些漂亮话缓解我一会儿的伤心难过。不过要是不打算拒绝我，就别说话了，干点儿有意思的。”

      他说完这几句话，其实也十分紧张，闭着眼，感觉自己心跳飞快地飙升着，近乎要冲破胸膛。

      爱生忧怖，情致疑伤。鹤丸有很多话想问三日月，对很多事惊疑忧虑；他看得出来三日月不想说，他也隐隐觉得如果问出口，就会有什么东西微妙地发生变化。

      鹤丸国永活到这么大很少有犹豫不决的时候，而对于三日月隐瞒的事，他既犹豫该不该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但在这个窗外雨声如雷震的时刻，鹤丸发现对于三日月，他还有一种情绪，是比怀疑，忧虑，还要重得多的；看见三日月的时候，他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介怀突然就变淡了，即使介怀的对象就是三日月本人，鹤丸也觉得那些事情，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都显得微不足道。

      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三日月啊。鹤丸没头没脑地想。

      三日月沉默着，他看着眼前的鹤丸，足足无言了半分多钟。

    “有意思”的是什么。鹤丸都已经闭着眼，凑到三日月近在咫尺的距离，那自然是十分明显的。

      三日月的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他好像是十分无奈地，重重吐出一口气。他伸手揽过鹤丸的腰，低下头，浅浅地亲吻了他。

      呼吸轻浅地交缠着，耳畔是不停的，雨滴打窗的声响。三日月细细地舔开鹤丸的唇缝，突然感觉手上被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立刻怔住了。亲吻戛然而止，三日月注视着手上的东西——那是半截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正是自己。

      三日月当然知道这是什么。鹤丸都知道了？大概不会。但知道了多少？是想起来了，还是有谁告诉他了？三日月的一只手下意识地伸到身后，攥紧了门把；他声音有些嘶哑地开口：“鹤……”

    “哎哎哎，怎么停了。你干嘛，刚说好的事就想跑啊。”鹤丸伸手把三日月准备拉车门的那只手拽回来，斜眼看了一下刚才自己递到三日月手上的东西，开口道：“老师，说一件你可能会笑话我的事。”

    “前几天我问你喜欢什么样人的时候，你那个表情，我就觉得你肯定有个情深似海的旧情人。”

      鹤丸看着三日月，笑嘻嘻地眨了眨眼：“我当时快嫉妒死了。”

      三日月：“……”

    “但是后来，在之前那个小警察给我送的东西里，我找到了这个。”鹤丸冲三日月手上的照片抬了抬下巴，看到三日月的脸，皱了皱眉：“你表情好看一点儿行不行。三日月，我现在跟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没有试探你的意思，也没有逼你的意思。”

    “你是不是想问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没想起来。真的，没骗你。除了加州清光拿来的这张照片，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瞒了我什么事，不过是什么我都不在意。”

     “因为我刚才说喜欢你，也是真的。”

     “给你这个是因为我觉得该给你。你要是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事。但说不说，你刚才答应我的，可不能不作数了。”

       鹤丸看着三日月逐渐缓和下来的眼神，又凑到他身边，亲了一下三日月的脸，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继续刚才说的，我当时快嫉妒死了。因为我这么喜欢你，你居然还有心思想别人。”

     “不过看到这个玩意儿，我觉得稍微好受一点了。”鹤丸说着，笑意在嘴角又浓郁起来：“三日月老师，我有一个不成熟，而且有点厚脸皮的想法；既然你刚才都亲我了，我就悄悄告诉你吧。”

       暴雨让天空昏昏沉沉，鹤丸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垂下眼，低声问道：“我问老师喜欢什么样的人的时候，你想到的那个‘旧情人’——是不是就是我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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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第一部完了！

下一更开始插叙。朋友们终于可以知道鹤鹤“离院出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很激动！很开心！

这个插叙大概会写个两更左右吧～鉴于我写完这段感觉非常激动，所以明天可能给自己放假（。不过也有可能开心地写了！写了的话就是七点半～

pppppps：越写越觉得这次的鹤总怎么这么攻这么强势的。放心，他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