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胜（12）
我打完游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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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台切刚接了个品牌广告，站在花团锦簇的一团背景布里捧个粉嫩粉嫩的小瓶子，他助理是个不太年轻但算得上风情万种的御姐，在摄像旁边挤眉弄眼地晃了几下，做着口型跟他讲——人来啦。
烛台切点了点头，把身上那件与香水瓶粉得别无二致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助理，说：“那我先走了。”
“哎光忠。”助理叫住她，踌躇了一会儿，纠结着接下来的问题是不是太私人，问出口是不是太过界——好在烛台切温柔体贴，冲她宽慰地笑了笑：“你也早点回去，不用接我了。”
助理泪流满面，心想我们光忠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摊上事儿了呢。
三日月坐在马路对面茶楼的包厢里，面前一套青瓷的茶具，他时不时伸出亦是瓷般的手指于壶盏之间，似笑非笑，饶是服务员训练有素也被瘆出一身鸡皮疙瘩，想着一会儿回员工区了，该怎么劝同事打消要签名的念头。茶楼下停着辆分外扎眼的法拉利。烛台切的助理觉着三日月来者不善多数是因为这辆车的缘故，什么“xx年限量”“xx电影出镜”，一下午多少狗仔嗅着这辆车的味儿知道三日月在这约人见面了。烛台切从对面走来，看见这么个鲜红鲜红的玩意被震了震，三日月约他吃饭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了，再配上这么一辆闪瞎人眼的知名豪车，很难不让一般人觉得三日月是要泡他。
烛台切不是一般人，他拉开凳子在三日月对面坐下，点头幅度微小地打了个招呼：“月爷好。”
很多年前三日月还不是“皇帝”，勉强在家里当个太子的时候也是纨绔过的，车挑颜色骚的，人挑最美艳的，后来成了公众人物才不得不收敛起来，车要防着狗仔记住，人却总还是挑最好看的。
烛台切也挺好看的，三日月趁他没来的时候搜了搜烛台切的资料背景，顺带翻了两张写真，娱乐偶像的写真开放程度让三日月这种演员觉得有点儿目眩神迷，怎么的，原来鹤喜欢这样的吗。
出门气势最盛的时候不是见情人就是见情敌。三日月明显没有要泡烛台切的意思，但是有见情敌的心思。
三日月给烛台切递了一杯茶，问他：“吃点什么？”
烛台切摆了摆手，苦笑道：“月爷，你有事就说，这阵仗摆了一下午我那儿人心惶惶的，你不说我也没胃口吃饭。”
三日月也是很欣赏这种开门见山的直接，当下也不念菜单了，开诚布公地道：“我和鹤丸，之间有点误会。”他捏了捏指尖那个小巧玲珑的茶杯：“你和鹤丸是不是很熟？”
“鹤丸？”烛台切愣了愣，他回国不久对国内圈里形势尚且不了解，事事都抱着谨慎的态度处理，三日月的约饭从哪都透着一股诡异，可国内演艺圈连鹤丸都能被当成下金鸡蛋的母鸡了，“皇帝”奇怪一点好像也在情理之中，谁知道三日月开口就提鹤丸。烛台切诧异地看了一眼三日月，想起来楼下那辆怎么看怎么扎眼的法拉利，又想起鹤丸愤懑不已的样子，凭借资本主义社会灌输的非凡逻辑联想能力前后一合计竟然明白了个大概。当下胃口也好了，心也不惶惶了，要不是三日月还殷切地等他的回复，烛台切现在就想来两笼小笼包。
“熟还是很熟的。”烛台切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小时候翘期中考去看演唱会被罚写检查，不让阿姨知道，非让我给他签字。放暑假阿姨把他锁在屋里写作业，他绝食抗议饿得眼冒金星，让我从窗户里给他送饭。后来好歹长大了，我又不跟他在一起了，以为成熟懂事了，结果又闷闷不乐地不开心，三天两头拽着我到处玩。”
竹马竹马的交情，三日月若有所思着。
“鹤丸有的时候是挺乱七八糟的，但该认真的时候也挺认真的，先前对你就挺认真的。”
三日月不说话，但玩茶杯的手已经没那么稳了，已经在话里回过一丝味儿来，烛台切这倒不像是和鹤丸搞对象。
“他的私事，我也不好关心太多。鹤丸没怎么跟我提过你，你还是……自己努力吧。”说完烛台切把自己逗笑了：“他和我一起长大，已经像家人一样了。不是你想的……哈哈。”
三日月深吸一口气，也无奈地笑起来：“因为鹤，我最近都乱了。打搅到你实在是很抱歉。”
“懂。”烛台切憋着笑：“他之前都不高兴，我还以为你们……你来找我的事，要我告诉他吗？”
三日月扶着额头摆了摆手：“拜托你不要。我还是请你吃饭吧。”
三日月发短信过来的时候鹤丸正在化妆，他客串了个情景喜剧，演一枚眼线宽得面条粗的摇滚歌手，剧组的造型师是之前在晚宴上专化牛鬼蛇神的加州清光，十分满意鹤丸白纸一般可以恣意发挥的脸蛋。鹤丸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名字有点被吓到，清光忙说：“哎，别动别动。神也让他等会儿，这个嘴不能花了。”
鹤丸看了看镜子，觉得自己整就一杀马特，只好乖乖等清光折腾完了才拿手机，短信一排都是同一个名字。
“我是三日月。”
“可以谈谈吗？”
“我在车库。”
鹤丸一愣，手下没忍住就回了一句：“什么车库？”等发送成功才觉得不妙，但还没等他后悔完，手机“叮”地又跳出来一句：“你楼下。”
接着短信有叮咚地冒出来：“我明天开始要出去一个月，想见你一次。”
“你来的话，我会很高兴。”
鹤丸捏着手机，看着这句“很高兴”，放在了一边，没过几秒拿起来又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距离三日月喝高了的那个晚上已经过去了一周多，这还是三日月头一次找他。化妆间外面刚开始布景，鹤丸镇定自若地走过去小声对安定说：“我出去一下，快开始你叫我。”
安定眨了眨眼，盯着鹤丸乌黑得发紫的唇妆点点头，饱含深意地说：“小心一点脸，不然清光要生气的。”
鹤丸隔着几十米看见三日月的时候，很有那么点如隔三秋的感觉。没有糜烂的红酒味和散发消毒水味的泳池，三日月穿了件带兜的卫衣，牛仔裤泛着灰白色，靠一辆名不见经转的吉普（八卦新闻上说三日月私人用车能排一个车库，是狗仔队最难搞的对象之一）玩手机。鹤丸没回那条“很高兴”的短信，走得有点近了才出声道：“三日月。”
三日月倏地抬起头，一瞬间的表情有点惊喜，看了看鹤丸一身骷髅豹子锁链戒指的装扮，问：“你……刚结束？”
“还没开始。”鹤丸抓了抓清光称“凌乱酷”的发型：“所以你赶紧着，一会儿安定会喊我的。”
三日月笑了笑，明白鹤丸不想和他长谈，打开车门请他进来，鹤丸一挺脖子，表情贞烈得宛若烈士炸碉堡：“就在外面说。”
“不方便。”三日月示意不远处来往的人影。鹤丸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钻进了车里。三日月坐下来开口道：“明天要进组，那个山里的信号据说不太好，联系会很不方便。”
“哦，什么剧组？”鹤丸不咸不淡地问。
“不说这个，你不想听。”三日月摇摇头，不在意鹤丸噎住一般的表情，继续说：“那天在你家，是我的错。后来我想找机会向你解释，家里又出了事，你生我的气是情理之中，对不起。”
“可是后来我又很怕再来找你。鹤，那天我走之后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但我没有你那么坚定，我怕我再来找你，又会让你难过。”
鹤丸怔怔地听着，想开口说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不是我没有，可张口的时候却像是被一块柠檬塞住了喉咙，酸涩不堪，面条厚的眼线快要被灼热点燃。三日月每一个字说的都是他，他沉淀而又仿徨的一段喜欢；这样一往无前不计后果的喜欢已经死掉一次了，鹤丸不听不看不想，可三日月偏要把它刨出来，提示他曾经的深情是多么可怜。
三日月不是说喜欢他吗，有没有那么喜欢，可是三日月从来都不那么可怜。
“我不想让鹤再难过一次了，再来找你说不定就是害你。但我还是怀念你，我又去七爷那里看了你拍的电影，回来的路上买了块糖糕，但不知道是不是一家，没有你那天带我吃的好吃。我去了一次涠洲岛，船上很适合看朝阳，可之前我们都没有赶上。那里现在已经很热了，要穿短袖，香蕉长得很好，我买了一点，路上饿了就吃光了。”
鹤丸愣了愣，回忆随着三日月平淡的陈述涌上来，明明是不久之前的甜蜜，但回忆起来的时候好像是在看一具阳光下的斑驳的青苔。
“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还是不能放过你。”三日月顿了顿，侧过头，注视着鹤丸的双眼，这双眼里有最美的三日月，也映着茫然无措的鹤丸自己。
“鹤，我太爱你了。”
“你怪我，不喜欢我，但我还是想来见你。”
“即使你见到我不开心我还是要来找你。”
“这一次你可以不喜欢我。”
三日月安静地看着他，鹤丸沉默着，突然越过座位凑到了三日月跟前，三日月睁大了眼，鹤丸的唇舌强行搅乱了他们之间原本沉重的空气，亲吻突如其来，却是不带一丝甜蜜的发泄。三日月被他扑着向车窗的方向倾斜，连忙伸出一只手按住鹤丸的脑后；他的愤怒来得来晚，连爆发都显得虎头蛇尾，没几下就被三日月温柔地化解到溃不成军。鹤丸喘着气推开三日月坐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混蛋。”
他瞪着眼睛：“你就是看准了我喜欢……我不忍心拒绝你，所以才来装可怜逼我再喜欢你一次？”
“三日月你想得美。我不会说我原谅你的。”
“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三日月面不改色地伸手抹了一把嘴，一手乌七八糟的颜料，无所谓地拿纸擦了起来：“我爷爷以前跟我讲，喜欢别人就要死皮赖脸一点。”
鹤丸被他气得胸口发懵，他不知道三日月爷爷的原话其实不是死皮赖脸，但是三日月看着鹤丸生气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玩，于是随口就变成“死皮赖脸”了。
“你赶紧滚蛋。我回去工作了。”鹤丸啪地甩上车门，气冲冲地顺着大路往回走，三日月开了车慢悠悠地从他身后赶上来，摇下车窗说：“我过一个月才能回来。”
鹤丸懒得理他。
“今天见你到你，我就很高兴了。”
鹤丸翻了个白眼。
“你妆花了。”
“你是不是走这边？再见，我从那边上去。”鹤丸猛得停下步子，扭头朝相反的方向走，走出几十米才回头看一眼三日月的车，已经缓缓拐上了出口的斜坡。鹤丸钻进电梯，忧心忡忡地盯着电梯门上映出的自己乱七八糟的妆面，干脆伸出手把剩下的一点儿唇妆也弄花了，突然觉得心跳剧烈得像是要蹦出来，背叛他本人，直奔三日月那个混蛋去了。
他赶紧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镇痛平复了些许慌乱的心跳。鹤丸注视着电梯的楼层一点一点爬到剧组所在的楼层，手机这时又响了，依旧是三日月。
“我会想你的。”
鹤丸服了，心说这个祖传的死皮赖脸真的不能小觑，而且还是三日月这种妖媚惑主之徒的死皮赖脸，怕是马上就要国将不国民不聊生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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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我自己：为什么鹤鹤不能演个正常一点的人？
答：因为我玩的是奇迹鹤鹤（没有